引子
我幼年的时候,住在南方的乡下,那个时候,村里还是青砖黛瓦石板路,颇有些人气。前一阵跑去peabody museum看江南民居,不为别的,nostalgia而已。 村里娱乐活动有限,老少咸宜的活动,无非谈古也。谈古是家乡的土话,大约是八卦过去的事情的意思。村里的谈古有其仪式性,不是站在高高的山岗上,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。我的记忆里,谈古的地点是村口的井台,南方的井台是用石头砌成,中间靠井沿的地方略高,井台的周围是条石码成的长凳。夏日的傍晚,老年人会从井里打起水,再一瓢瓢的泼在石头上,冰凉的井水遇到炽热的石头,发出呲呲的声音,不消一刻,清凉便来到了人间,每当这时,条石凳上已经挤满了顽童,谈古便正式开始。
谈古的积极组织者和主讲人,叫做栋梁,我们小孩明面上叫他栋梁爷爷,底下不恭敬的呼做老栋梁。老栋梁年轻时很有些steet smart,为人促狭搞笑,只可惜年轻的时候因为贪念美色,娶了个胸大无脑的奶奶,生的两个儿都傻乎乎的,后来不免晚景有些凄惨。我父母也常常在家对着我谈老栋梁的古,总之,故事的主旨就是讨老婆可以不漂亮,但是千万不能找傻的。每当这个时候,我就会坚定的点头称是,毕竟我那时还没发育,不知道选择的痛苦。 不过好在后来我的face没给我太多选择的机会,痛苦几次以后,也就安定了。
现在想来,老栋梁谈古的样子,像极了桃花扇里的老赞礼,不是戏中人,亦是戏中人。好吧,民国末年南京近事。借离合之情,写兴亡之感,实人实事,有凭有据。惹得俺是哭一回、笑一回、怒一回、骂一回。想到这些神奇的故事,不见诸于文字,也不会继续口耳相传,不如就让我把它写下来。